沙梁村綦氏家族的荣耀,民国青岛的粮油大亨,日商也得给几分面子
“綦”字,在甲骨文中,上部“其”表现为鞋的形象,下部的“系”是丝绦的意思,原意是代指鞋上所系着的丝带,用于祭祀、典仪等重要场合的穿着,表示庄严肃穆。
《礼记·内则》篇记载,“履,著綦”,意思与上述相同,即鞋子上系鞋带,此处的系带,特指为苍青色的丝带,是典仪规范用色。另有《诗·郑风·出其东门》有“缟衣綦巾,卿乐我员”之句,綦巾就是苍青色的头巾。
綦姓作为百家姓氏,分布在山东居多,另外在河南、辽宁等地也有分布。平度、即墨、胶州三区市的交汇之处,有沙梁村,附近另有大綦家村、小綦家村,此地归属于平度市境内,当地全村九成人口皆姓綦,据说是始迁祖为山东益州人(今潍坊青州)。
当地旧有谚语曰“到沙梁,看旗杆”,其意有二,一是先前此地多有科举题名者,举子家门口立旗张扬,另一说谚语中“旗”即“綦”之谐音,意思是村中皆为綦姓。
这里要说的,是老西镇里院里的一户綦姓人家。
弃农经商谋生计
老青岛的里院,西部城区居多,基本形成于民国时期的二十年代,如今许多里院早于破烂不堪,被拆改的也有不少,硕果仅存者纳入旧城复兴计划。在东平路37号,有一处里院,这家主人有着与众不同的身份,他家姓綦,全名綦官晟,字得臣,祖籍平度沙梁,是一位民族资本家,当年老綦家的“同丰益”商号赫赫有名,是青岛港粮油棉纱的大商家。
按照《綦氏族谱》的记载,老綦家祖上皆为仕宦出身,沙梁村是当地有名的书香村镇,“到沙梁,看旗杆”名副其实,然而能够在商路上崭露头角的,唯有綦官晟一人。
出生于清光绪二年(1876)的綦官晟,家境贫寒,生计艰难,为了解决温饱问题,十五岁的綦官晟迫不得已走上经商的道路,当时“重农抑商”的传统思想影响深远,他的举动被村里很多人瞧不起,被斥为“不务正业”。
生意进军青岛港
在沙梁大集的土产店学了几年徒,綦官晟隐约摸到些经商门道,初期资产积累越来越多,土产店的老板是綦氏家族的两位族叔,就逐渐把店面交由他打理。綦官晟胆大心细,很快把生意做得兴旺起来。
民国五年(1916),四十岁的綦官晟开始把商业做到青岛港,他的最初落脚点,是东镇的小店面,不久之后,青岛由北洋政府收回主权,胶澳商埠建立,借着百废俱兴的东风,綦官晟的土产店成功赚到了胶澳的第一桶金。
此后,他在胶澳华人区的核心地段,今天的北京路上,开设了一间店铺,取名为“同丰益”商号,自任总经理,这就是綦官晟商业帝国的起点。
“同丰益”商号在北京路45号,眼光独到的綦官晟,参与了日本人开设的取引所(大宗货运交易)贸易,主营粮油土产,每年轻松进赚白银几十万两。有了资本的积累,同丰益号迅速做大,成为青岛土产行业的头一份,许多商号试图与他一争高下,都被綦官晟精明敏锐的商业头脑击败。
修造沙梁文昌阁
同丰益号的生意顺风顺水,越做越大,云南路、东平路和菏泽路建了三个大油坊,小港二路还有一个占地15亩的仓库。鼎盛时期油料最大出货量可达7500吨,这样的大宗交易,价格涨跌完全为同丰益号所控制,市场上有了话语权,拥有了与日商三菱、三井等财团竞争的实力。
经商成功的綦官晟,没有忘记自己的乡村。沙梁有书香文化传统,村中旧有一座文昌阁,是当地读书人心中的圣地,只是年久失修破败不堪。綦官晟自己是商人出身,没读过书,但是他非常重视家乡的文教事业,决定出资为家乡重建一座富丽堂皇的文昌阁。据另外一个传闻,綦官晟的这个举动是源于文昌帝君向他托梦,各种缘由也不知真假。
沙梁文昌阁于民国二十三年(1934)开工,历经一年时间竣工,据说綦官晟自己出资7000银元,又动员家族捐赠了一部分,总计投资万余元,文昌阁的设计师,是胶澳栈桥回澜阁的设计师刘铨法,文昌阁的选址,就在沙梁村最显眼的十字街口。文昌阁建成,果然雕镂精细,与回澜阁有几分相像,镌“克昌厥后,斯文在兹”八个篆字,作为村中文化传承的铭文。
东平路上修里院
老西镇的里院集中,东平路上的三十七号里院,共有五栋组成,皆是同丰益号所建。里院一般为两层结构,綦官晟是富裕家庭,一层供给雇佣的门卫、佣人和洋车夫居住,自己家人都住在二层,除了綦官晟本家,还有几位族亲也住在这里。当时此地空旷,二层向外可以一直看到团岛码头。
史料记载,綦官晟膝下共有六个孩子,三男三女,长子十九岁时因病去世,次子綦书田留学日本东京陆军士官学校,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曾任红三十二师政治部教导员,1934年长征途中湘江战役光荣牺牲。三子綦书在却是个纨绔子弟,曾经娶了大太监李莲英侄女当二房。
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,綦官晟断绝了与日商的取引业务,以免牵连担险,经济来源转为货运中介和仓储租金,收入大幅缩水,然而家庭生活尚可支持。谁知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小心谨慎的綦官晟,还是卷入了1939年春天的胶澳礼堂炸弹事件,同丰益号遭受灭顶打击,从此一蹶不振。
綦官晟的家业,最后指定由小女婿经营打理,直到1949年青岛解放,綦官晟举家迁回沙梁村,1952年去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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